上学时,我不喜欢苏州那个当地人充满优越感的南方城市,和光秃秃的校园,然而多年以后,苏州已经成为我最怀念的城市,因为,那儿有我逝去的青春。青春是什么?是躁动,是激情,是敢想敢做,是不惧失败。我们怀念青春岁月,毋宁说是在怀念青春岁月时才会做的那些事儿。
忘不了,那个冬日的夜,面对一个女生徒步去虎丘的即兴倡议,没有哪个男生愿意露出胆怯之情。于是,一群年青人,拎着几瓶白酒,几张烙饼,出发了。
这是漫长的路途。城里大雾弥漫,城外却是星空璀璨、白雪皑皑。白酒、烙饼,从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。一路陪伴我们的,有变幻的风景,还有星光、晨曦和朝阳。路途再远,只要脚步不停,终会到达。不过日中到达的我,已然没有气力爬完虎丘那不高的山头。无奈早早下山,寻得一张长椅,裹着大衣,在零下十几度的寒风中美美地睡了一觉。一觉醒来,便跟着大家从石路坐车回校园。
石路,一个幽静的小站。同学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候车室里。于是小站外面,便成为我的一人世界。走上对面山坡,迎面是简陋的墓,一坟一碑,别无他物。细细一看,竟然是唐寅长眠于此。他是幸运的,陪伴他的是故乡的繁荣;他也是不幸的,在有生之年,他没有能够看到国家的复兴。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位才子,也许也是一种机缘吧?我恭敬地鞠上三躬,默默地伫立在墓前。在死亡面前,一切生命如此脆弱,一切青春如此易逝。我不知道,在我的有生之年,我能否见证唐寅理想的实现,是否仍然要感受他所感受的悲凉?这一刻,我感到了责任、迷惘与悲哀。
抬头处,不远处的峭壁上,一位老人,坐在那杂草众生之处,背后一轮似血残阳。他在眺望?在凝视?在沉思?那种相看两不厌,唯有敬亭山的境界,令我心醉。
是的,终有一天,我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。然而,即使青春逝去,我也不应当忘记青春时的梦想,还有青春时的朝气。青春必将逝去,青春的心我却可以永存。
(京口检察院 焦小芸)